珞颉

保持毒性。
表演正常。

日记20170627

考试还没完,最难的科目还在后面,可是你复习不进去,有什么东西像寄生在心口的菌,以负面情绪为养料增殖爬上咽喉,然后你终于把它吐了出来。你不强健的躯干可能是空的了,肌肉被它细致地啮噬干净,血液里循环着毒素将绝望的种子带到肢端。

其实这段时间的所谓挫折也没什么,你坦率地讲。学到考试方恨少是堕落者的罪与罚,怨不得别人,对更高成绩拥有者不该出现的嫉妒让你不安。身边不乏躺赢的人,你觉得这很合理,但你觉得自己隐隐约约的不快也很合理。选课的运气不好,没能上你想上的课,是时候亲口品尝一下之前冷眼旁观的别人的痛苦了,你果然对比自己幸运的人生出恶感来。体育分数比想象中的低,可是,你的体质自己也是清楚不过了吧,清楚了二十年不要去变也无力去变。体测因为学校某部门的不作为出了问题,你恨所有的当事人,你开始觉得这个社会可能就是这样变坏的,虽然一直都不好;你没有信心去解决这个问题,虽然你还没放弃追问,但你对前景不抱希望很果断地估计了最坏结果,你甚至觉得至少有人和你一起遭殃。你不想军训,你厌恶那样划一的行动由自己做出,你有一种被支配被奴役的痛苦,不愿意做不明白的事情,虽然你已经做了很多这件也是一样的做。你和身边的人相处不错你感到幸运,但是你很明白没有人像以前那样关心你的观点你的喜欢你的坚持,你觉得这状态很正常,所有人都应该有自己要忙的事,但有时候你的灵魂悬浮起来,俯视这个小空间里每个人自我中心的喋喋不休,你看到你的肉体在透明的墙里,孤独而暴力。你有时候看到和听见这个世界很复杂很成人的一面忘了自己已经成年,你持一种苦闷、怜悯、不作为的态度,在你心里是很可鄙的,你字斟句酌回避某些你恐惧的关键词,你细细地看你所能看到的东西,不说话。

你开始丢掉你所宝爱的东西,你哭着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你要守不住它们了。有人看着你丢掉的东西,笑说,这些破烂您还藏到今天呐?可你觉得害怕不安,那些东西你是一瓣一瓣地掰下来一路走一路扔的,像那个害怕在森林里迷路的孩子。你走出好远,丢完了骄傲丢完了乐观丢掉了信任开始丢善良,你走不回去了。你清清楚楚地记得它们是如何来到你身边,那些日子是多么好多么亮堂。如今没有了,都要没有了,你变得像野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曾有一两个满身明亮的人路过洒下光,那些瞬间你以为自己得到了拯救,可是他们也是要离开的呀,而你继续下沉在黑暗里等着溺毙。或许你活得比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容易多了,你想,可是那无助于解决你的问题。你也没法信任什么心理疾病的问卷,头痛头晕浑身无力的症状你没有,你不怀疑整个世界在害你,也不想自杀,那实在是很痛苦的事情,你做问卷的时候十分端正,你只是有时候不开心,没有人会总是开心的,从小到大不开心的时候也多了去了,难不成一直是有病。你在庄子课程的论文里写了婴宁。

你之前在桌上贴了“命运有时候真的很恶心,但不会一直糟糕下去的”,大概贴这句话的时候你已经很是不正常。你的笔下开始不断地出现那个漂亮而冷酷的女人,笑盈盈的,没有心的,她总是站在雪地里,红衣白雪煞是好看。她会说,你就不是做坏人的料嘛,可惜了这身子了。你想她是对的。有时候你把心和皮囊分得很开,分开做事,分开想东西,好像真的可以分开一样。有时候你坐在那里,思维就会飞出来,飞回到故里小城熟悉的街道上,画面清晰,你读一块块招牌认真而沉醉,一边想,你出殡的早晨要记得起得早一点,把老城区那些街绕上最后一遍。你在想家,风雨飘摇里折了帆的船在远望启航的港口。但你觉得不可以和家里人说呀,不能让亲人再添牵挂,你要在他们眼里过得幸福充实,他们为你感到开心,这是你一直一直直到现在还想要实现的价值。也可能是你斩断一条一条的线之后,和这个地方仅剩的比较稳固的联系了吧,拴你心思不飞去,留你尚有冷静清醒时分。你有时候会和朋友实话实说,他们在你心里和家人一直是两个体系。即使是人很好关系也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你真是个无理又无礼的家伙,活该最好的朋友那一栏永远填自己。

你是哭也哭了写也写了,也是时候补上期末的天了。你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蓝色的天,不近视的天。你想,很快的,你就能回去了。你跪下来不知向谁许愿一切顺顺利利,就这样不好也不特别糟糕,在白日里拖着空空的身子睁着眼睛披着正常人的面具麻木到老。所谓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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